祁野

佛系摸鱼

LOFT(三)

离家的距离不尴不尬,直线距离458公里。从大学站坐地铁到落马洲,半小时;过了福田口岸,转4号线到深圳北,半小时;从深圳北坐动车到厦门站,四小时;再坐公交车回家,半小时。加上走路等车过关安检的时间,前前后后七小时。早上八点出发,下午三点就能到。

开学了之后每个周末都想回家。打电话给女神,每次都被糊一脸。“读书去,哪有那么多时间想家!复习了没有?没有赶紧去。”好狠哦,不就是想吃你们做的海鲜了嘛。其实你们何尝不是想我的呢?不想我回家,是怕耽误我的学习吧?

去™的学习!幽怨了两个月,终于让我找到机会,翘了两节无关紧要的课,硬生生凑出四天的假期,买了车票。先斩后奏。我只知道你们超开心。

这难得的DIY小长假恰好夹在两个midterm之间,我装模作样,抱着拷贝了一堆PPT的平板上了动车。我喜欢窗边的位置,无论是飞机火车还是汽车,或者是教室里。但是一个人出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,比如要拖着行李箱上厕所,比如想喝个水却腾不出手拧瓶盖,比如上车后总有人想跟你换位置。“哎呀我和他想坐一起能不能跟你换换?”抬头,俩三十出头大老爷们。再看看他们指的位置,就隔了个过道,夹在一群生机勃勃的阿姨中间。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,不好意思我今天任性。靠在窗玻璃上,打开我的平板,开始翻Management的PPT。东南部的阳光照进开着冷气的车厢,就像在冬天开偏烫的水洗澡,令人安心的灼热感。平板的反光让人有些眩晕,并不熟悉的英文单词触发了昏昏欲睡的信号。旁边的大叔朝我的平板瞟了一眼,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。

原野、乡村、高压电塔从窗外掠过,回家的进度条越来越长。一直觉得“漂洋过海”和“跋山涉水”是两个很浪漫的词,加上“回家”,便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句子。《非典型孤独》里有一句台词:“不论信天翁非得多远,它总会回家。”大自然简单朴素的规律,直指内心。

窗外的风景逐渐熟悉起来,列车缓缓滑过高架桥,直到在月台停下。我拖着行李穿过嘈杂的拥挤的人群,在兴奋的外乡人中间,我笑得像个傻的。

城市还是那个城市,只是和记忆中有些不同。金砖过后的厦门很……整洁,共享单车多到让我怀疑有多少真的被人骑过。52路依旧总是供不应求,等到第三辆才上了车。周四下午3点钟,此时这路车上大部分是游客,我拖着行李,就好像他们。风吹着城市的尾气斑驳在脸上,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感,难以言喻。索性不管它。

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带钥匙。顺着那条闭着眼睛都能走的岔路径直走到小区门口,我悲伤地发现我已经不能靠刷脸过门岗了,门卫大叔换了一波,他们都不认识我。上楼,爸妈都还在上班,钥匙塞在花盆里。我把手探入绿萝肥得不行的叶片之间,摸到了那块凉凉的金属。那盆绿萝似乎刚浇过水,土还潮湿柔软,沾在钥匙上,手上,心上。啊,终于到家了。

甩掉衣服扑上换了新床单的大床,满足地躺成大字,放任自己睡了一觉,起床搭公交去剪了个30块的头发,回家热腾腾的面条在等我。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,不用计算收支,不用自己动手,葛优瘫在沙发上饭来张口。菜叶是脆的,虾是剥好的,汤是乳白色的,零星油花漂在上面,一口下去让人想哭。文字太平淡,写不出那股冲上头盖骨的感动。

……

某人说过一句话我拿来改改:“曾经的‘去香港’变成了‘回香港’,而‘回厦门’永远都不会变成‘去厦门’。”

……四天太快,而我还没开始复习……

回到中大已经是夜晚,绝望地发现所有的电梯都停了,于是拖着几十斤重的箱子爬了大概有三百级台阶。只能靠自己的日子,还是回来了啊。

爬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累成了狗,索性坐在地上整东西。其中有一整盒馅饼,生产日期是当天,掰开来金黄的馅还没有完全凝固,香气四溢。

仿佛是日光岩的阳光,照进了香港的夜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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